别点开。多有冒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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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塔

“我记得一幅画,德里克——或者别的名字的——《红塔》。
《红塔》。
用随意别的汉字来写这个译名是不恰当的,那是一种干燥土地上的实软的图案,形而上主义的蓝底背幕咬着湛沥天空中的赭色(或者圆白?)塔顶,砖红的墙面颜彩,日影渐长,画框里邈远的衍射自出于端正的中心透视;两个旧形规范汉语言文字,红塔,昭示着它的格调。
而这一切都并非真实,只是念旧里不断润色的想象。
这是(x+1)年,遥不可及的那幅画忽然在我脑中萌芽,状似我和它在这颗星球上偶遇,却更像是刻意安排的暗合。它用它的名字和与它必定大有出入的图象彰显,我却不识它半分。什么时候播下的种籽?它在哪里沉默,哪里成迷?它何以为名,在具备型态之前,在获得形貌之后……它是一个印象?所见的杂碎拼凑得来?还是确有其事?仅凭一枚残缺无字的请柬,便邀我沉沦找寻失事虚舟上的舞会?它不求甚解,只是从水底上浮栖换一口气息。
它的线条是简明的,剖水行舟的流畅,仍夹杂徒手作画时的质感却平整安定。色彩不多过五种,有一些涂抹未均的叠加,更像是真实的。反而它稍稍凹凸有致的油彩颜料,展平的画布轻度鼓起的边沿,似是额角的薄汗,是呼吸的衡量在光影里明了又暗。我看不清它,就同看不见黑布上的影子,不察觉舞台上的觳觫。这令人嗅觉危险的气息,无法映照于镜之中的物事是危险的。
这幅画的本身没有过错,没有罪,没有恶意——没有任何一副图案有罪、错和恶意;它甚至是美的,异常美丽。
它无罪。
与之相对属于它的印象,支离的关乎它的印象,因不完整而勾人好奇,因碎裂而牵制心力。再缺失中是残局的欲言又止,是呓语的魔咒在耳边逼我跌倒下梦魇的界线。
只是它的印象有罪。
好像我打开橱柜,可以将它取放在上个世纪的抽屉里,似乎它并不远;我翻遍历史,却没从那个时代的废墟中找出存放它缺角画布的墙。我想象它在纽约市的1071,Fifth Avenue,也可将它放置在锡耶纳茜色阳光的拱顶下,它可以穿戴华美的暗金洛可可式边框,也可以毫无负担地平躺桌沿。
它开始变得无处不在。
我开始,恐怕是必须去寻找它。镶嵌进入脑海的谎言之镜碎片,心绪微微卷曲,被迷惑而展开步履。每当言语间的间隙,抑或身体停滞的那个瞬息,它的印象侵袭而来:蓝、红、白、黄和黑,无法组成清晰的像。
我在一天之中78次问腕带的Siri红塔这幅画是什么样,幽默值过高的它和我开了个玩笑,我看着“红塔”两个字在投影屏上积木的海啸里上下翻滚,抬手到手腕发酸可从文本到图片,没有一个半分像它。我不相信,因为我知道我见过它,在似曾相识的页面上它掀出过一个注视般的神情,我就这样无助地相信了我的非理性知觉。此后我开始怀疑记错它的名字,还是认错它的主题,两者其一;我极尽所能,用所有能查找到的语言拼写,同时试图凑出作画者的名字;我第一次向全球唯一的高功能人工智能提交要求世界上所有已知资料范围内的分析申请,对象填写的是“红塔”;我在巴别图书馆里迷了路;我甚至去请教那些纸器时代的人物,那个画作、书籍、凭证留存纸上的年代,问他们可曾有过关于这幅画的一星半点印象……没有结果,妄想的追逐不会有终局,什么都没有,一片虚空。
也许它的画布之下横陈交杂着沉郁中的秘密,被人刻意掩埋,但更多的可能是命运中无时无刻都萦绕的无形再一次巡回,将它推到我眼下;它只是还没有死,消失在了信息世界以无数计量的澌静里。类似的情形泛滥,因为没有人在意凋零。
我透过世界的帘幕看见一幅描绘红塔的画作,便濯然被戳中并不安在我身上的触痛,欲哭无泪。它何来消失?还只是我虚构的半个碎梦,多年以后误以为真?
那是个绝境般的世界,平稳的表象下毁灭性的根据,不发一语的呐喊撕破咽喉,辗转之后在原点找到了尽头。没有飞鸟虫鸣,没有生发的枝蔓,建筑物上亘古未留下人作的痕迹,那是弗洛伊德式的梦境……那必须是个能源枯竭,昏暮斜落的时刻,有钟楼倒塌。
——在我踏入之前,早已灰飞烟灭。”

2015.05.18  23:04-2015.05.19  00:13+2015.05.23  21:58-23:53
[伪]二十一世纪访谈实录

关于文中所借鉴基里科的《红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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